他是《丁丁历险记》里的“中国张”也是熠熠生辉的中法文化交流使者

2024-08-31 12: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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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作为东西方两个古老而独特文明的代表,中国与法国之间的交往,始终伴随着密切的文化交流与合作。其中有这样一位致力于推动中法艺术交流、为中法文化合作架起一座友谊之桥的中国艺术家——他就是著名艺术家张充仁。除了画家、雕塑家的身份外,张充仁还有一个为人们所熟知的“名片”,那就是《丁丁历险记》中“中国张”的人物原型。

  张充仁(1907-1998),上海七宝人,著名艺术家,擅长雕塑、油画、水彩画、国画、书法。历任之江大学、上海美专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副秘书长,上海油画雕塑院创作室主任,上海市第六届政协委员等。他的作品《无产阶级革命创造中华人民共和国》荣获上海纪念性雕塑一等奖。

  张充仁的艺术生涯与欧洲有着不解之缘。1931年10月,张充仁赴欧洲,考入比利时皇家美术学院,拜隆波教授为师。1932年9月开始学习雕塑。1934年6月毕业考试,张充仁的雕塑《玛特兰纳》获第一名,布鲁塞尔市政府向张充仁颁发了“比利时政府雕塑家”证书,由此他可以担任学院的助理教师,并获得享有个人画室的特殊待遇。

  当学院院长告诉他时,他却明确表示,助理教师的位置,就让给第二名的同学吧,自己要回去报效祖国。1935年,他还与阿尔赛纳·马林雕塑家一起为比利时百年宫顶雕塑巨型马修人物雕像。同年11月4日他回到上海,1936年4月即创办“充仁画室”,为培养中国第一代雕塑人才打下了基础。发轫于西方的雕塑之花开始在华夏成长,张充仁是功不可没的第一代栽培大师。

  朋友之间的青春友谊往往会影响人的一生,雕塑家张充仁与比利时著名漫画家埃尔热的青春友谊堪称经典;也因这友谊的延续,才使老年张充仁再次踏上欧洲的土地,在那里度过了他丰富多彩的晚年生活。

  1934年,经陆徵祥和鲁汶大学戈赛神父的介绍,他结识了比利时漫画家埃尔热。相同的爱好使两位年轻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并成为挚友。当时埃尔热正在创作中国题材的连环画《丁丁在远东》《蓝莲花》等,张充仁为他献上了全部的热情和无私的帮助。他教埃尔热用中国画技巧勾画、上色,并参与了书中配文的修改以NG体育及许多中国街景的设计和画面创作,而且还在书中,用画笔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者侵略中国的滔天罪行,使《丁丁在远东》《蓝莲花》耳目一新,受到广大读者的追捧。

  埃尔热则将“中国张”编进了他的《丁丁历险记》中,深受欧洲几代人的喜爱,从此欧洲有近10亿人知道“中国张”。埃尔热与张充仁的青春友谊也延续了半个多世纪。

  1935年11月4日张充仁回到上海后,曾多次去信比利时埃尔热,并寄去质量最好的各种规格的中国毛笔,可惜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原因,双方未能联络上。大战结束后,埃尔热去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查询张充仁的音讯,结果“张充仁”被错译成“张仲仁”,后果可想而知。他虽不断努力寻找,却因这个小小的错译,而延误了近40年。

  1960年,埃尔热创作了《丁丁在西藏》的连环画,讲述丁丁得知“中国张”在西藏经历了一次空难,就去喜马拉雅山营救的故事,还特意把“张仲仁”三个字画进书里。这样的青春友谊实在是太珍贵了。直到1975年初,埃尔热才通过布鲁塞尔一家中餐馆的女老板,终于得到了张充仁在上海的地址,两人开始了书信往来……

  1981年3月,74岁的张充仁接到了比利时国家电视台和埃尔热工作室的邀请,于3月17日带着儿子张学仁飞赴比利时讲学。由于漫画家埃尔热和“中国张”的影响力,张充仁第二次踏上欧洲大地时,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机场迎接、跟踪采访、上电视台直播晚会、比利时皇后法比奥拉专程到埃尔热家中看望张充仁、比利时国王博比杜安三世特意设家宴款待张充仁、重返母校皇家美术学院……所到之处他受到了国宾般的欢迎。

  “中国张”重返比利时的消息没几天就传遍了欧洲,《蓝莲花》书籍几天内销量猛增,以至印刷厂日夜赶印,卡斯·丹尔曼印刷公司赶紧安装新型印刷机,并以“张充仁”命名,在欧洲刮起了一股“中国张”旋风。2006年6月,我们在法国巴黎、比利时布鲁塞尔马路旁随机采访路人,竟然还有很多人知道“中国张”。

  1981年张充仁在比利时埃尔热家中住了三个月,满怀激情地为埃尔热塑了一座头像,艺术地再现了埃尔热刚毅的形象和飘逸的风采。张先生40多年前在欧洲学习的写实手法,经过他几十年来的研究、改进和提高,巧妙地揉进了油画的笔触法。

  在基本形体塑成后,他用手指把泥巴捏成大小不一的泥丸子,然后一点点加在头像上,从表面上看,塑面是凹凸不平的,但离作品几步外去看,头像整体却很具质感,每块肌肉都是活的,形成了他独创的既写实又现代、具有他个人风格的雕塑。我把它称之为“指揉法”的雕塑新面孔,一下子轰动了整个欧洲。

  20世纪80年代的欧洲,写实派雕塑家本已凤毛麟角,更缺少像他这样技艺出众、既写实又现代、更具个人风格的雕塑家。因此,1985年6月,张充仁受法国文化部的邀请,再度赴欧进行讲学和创作活动。

  张充仁有深厚的文学修养,对绘画、雕塑、水彩乃至书法都内行,还有很多的专著论述。他到巴黎后去吉美东方博物馆等许多地方,作了多次《中国的雕塑艺术》《造型艺术的审美》和《中国书法为什么是艺术》等讲座。他的讲座准备充分,深入浅出,加之他会一口流利的法语,又懂西方艺术,所以能将中国绘画、书法、雕塑艺术的特色与西方艺术的异同作详细的介绍与分析,备受欧洲艺术界的关注和赞誉,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

  晚年在法期间,他为法国音乐家德彪西塑胸像,为法国昂古兰姆市国家喜剧和绘画中心广场,塑高达1.5米的埃尔热铜像,为布鲁塞尔市市长埃迪蒙·勒布莱塑浮雕像,为法国总统密特朗塑胸像,为摩纳哥大公塑像等等,忙得不亦乐乎。法国报刊惊叹:以前都说中国丝、中国瓷,现在满街争说“中国铜”了。

  他被法国政府聘为“法兰西艺术学院院士”。巴黎郊区的诺让画家村为他提供了一套住房。在法期间,他曾受邀出席法国政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导人举行的欢迎宴会。法国文化部部长向他转告文化部的决定:“张先生今后只要你有空,总归有工作给你做的。”如此的待遇,在法国历史上,只有罗丹获得过。

  1987年5月,北京画家吴作人、萧淑芳夫妇来到巴黎。吴作人被法国文化部授予“艺术与文学最高勋章”,并在巴黎赛努西博物馆举办“吴作人、萧淑芳画展”,作为吴作人的老同学,张充仁应邀出席了夫妇俩的画展。在开幕式上,两位昔日同窗共同泼墨挥毫作画,将义卖所得全部捐助给东北大兴安岭火灾灾民。张充仁说:“今日虽身在巴黎,心头绝不会忘却祖国。”晚年的张充仁虽然长居法国,但只要国内有需要,他就会和旅法华侨一道,捐画捐款,表达一片赤子之心。

  1990年,上海重新启动聂耳纪念园的建设工程。为此,倪天增副市长拍板,特邀张充仁回国担此重任。此时,张充仁已84岁高龄,仍欣然受命,于1992年春专程返回上海,带领学生严友人等组成一个雕塑小组,他不顾年迈,不畏酷暑,在为雕塑而设的脚手架上爬上爬下,尽管双腿常有浮肿,但他仍一丝不苟,亲力亲为。

  当年10月8日,命名为《起来》的聂耳全身铜像在淮海路复兴路口正式落成。在揭幕仪式后,张充仁动情地对学生们说——世界优秀歌曲之中,听的人最多的有一歌三曲,即:《国际歌》《马赛曲》《英雄交响曲》和《义勇军进行曲》,今天我有幸在上海一吐心声,唱响义勇军进行曲,证明我还可以“起来”为国家做贡献。

  张充仁由衷地敬佩同志,他把比自己大三岁且早十年赴欧留学的“邓公”当作“老学长”。他说:“如果没有的改革开放政策,就没有今天的张充仁。”1993年6月至9月、1994年5月至7月,已耄耋之年的他,两次返回上海,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为同志塑像,整整工作了七个月,完成了夙愿。1995年,这尊同志半身铜像送到北京。同志一家见了,一致给予高度评价,卓琳称:“雕塑塑得很像,非常传神。”

  张充仁多产,从1932年开始学习雕塑,一生究竟完成了多少件雕塑作品,至今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数字。可贵的是,80岁以后,还能创作出这么多雕塑杰作,享誉欧洲乃至世界的,在中国唯有他一人。

  1996年,为迎接香港回归祖国,已经89岁的他异常兴奋,说香港回归祖国,是全世界华人的喜事,是“一国两制”的伟大成果,他要创作一件纪念雕塑。为此,他在巴黎花了很多时间,走访了东方博物馆、图书馆,甚至是古玩店,仔细收集各种资料,查考中国战国时代的服饰等,要以战国时代的典故“完璧归赵”创作一件雕塑,以纪念香港回归祖国。

  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他创作设计了整套图纸,并完成了小样制作,表达了他的拳拳爱国之心。我们在巴黎采访他的大女儿张以芳时,看到了他最后作品铜雕《完璧归赵》的小样,真的是非常精彩,我用相机留下了这珍贵的“最后雕塑”。

  1998年初春,巴黎春寒料峭的一天,张充仁应邀外出参加一个活动。老人提前出门等候,而那位来接他的朋友却姗姗来迟,他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回来就得了感冒。谁知高烧一直不退,女儿便把他送进了医院。5月,他的病情开始恶化,身边幸有大女儿张以芳及其丈夫奥利维日夜陪伴和照料。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张充仁一再叮嘱女儿:“我要回上海,到七宝去。”

  1998年10月8日凌晨5时,一代雕塑大师在他巴黎的寓所逝世,享年91岁。中国驻法国使馆参赞、法国文化部、巴黎市政府官员,以及亲朋好友出席了葬礼,他被安葬于巴黎东郊的诺象公墓。

  原标题:《他是《丁丁历险记》里的“中国张”,也是熠熠生辉的中法文化交流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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