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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恐惧症患者:想化身为隐形人

2024-10-11 19:2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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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g体育官方网站呼吸紧张、大脑空白、傻子一样机械地应酬,别人笑也跟着笑,但不知道笑什么,直到回家很久,小郭的大脑才清醒过来。

  这是小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社交恐惧症是如此严重,那只是大学毕业后和朋友的一次普通聚餐,有部分朋友比较陌生,就让他失控。

  1980 年,「社交恐惧症」这个病名出现在当时权威的 DSM-III 诊断手册上,根据流行病学统计数据,多数人身上都存在社交焦虑障碍的症状,只是症状轻重不同。

  社交恐惧症直接影响小郭的工作和日常生活,他希望人多时化身为隐形人。目前 26 岁的小郭已告别职场,以写作为职业,这样就能过上避免过多社交的日子。

  人是群体动物,但总有人回避社交。这其中,有的人是因为不想被打扰享受独处。也有一些人是因为社交对他们来说,意味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极度的焦虑,甚至恐惧。

  晚上饭局开始,郑州人小郭轻松活泼,不断讲笑话,朋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但随着朋友接了一个电话,说有位新朋友过来,那种令小郭不自在的感觉就出现了。

  新朋友坐到小郭对面,小郭由先前的轻松搞怪瞬间转变成沉默寡言。朋友向新朋友介绍自己时,小郭感觉自己丧失了对表情的管理,也不敢直视对方双眼,只能很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郭拘谨地坐着,总想逃离饭局,脑子里想到了很多借口,但又不好意思提前离开。于是,小郭只能沉默地喝酒,缓解紧张害羞的情绪,直到饭局结束。

  第二天早晨 6 点,跑完五公里路过早餐店,小郭原本想买份皮蛋瘦肉粥,但透过窗口看到一位亲戚,小郭为了避免与其打招呼而选择离开。

  中午 11 点 30 分左右,小郭戴上一次性口罩和鸭舌帽,去赶赴一位朋友的婚礼。一看到婚礼现场的嘈杂人群,小郭就想立即逃离,但还是强忍着放下红包,与新郎朋友打了声招呼后就匆匆离开。

  离开时,小郭内心一个声音说:不该走,那样显得不礼貌。但另一个声音又说:没事的,婚礼这么忙,少一个朋友他也发现不了。

  回家后母亲问:「怎么这么快?没吃饭就回来了?」小郭不能说实话,只能说吃了敷衍。

  下午在网吧,小郭和 3 个伙伴一起相约打游戏,他们的微信群名是「逃避现实,远离社交」。规定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提出线下见面的要求,他们一致认为只有对着电脑屏幕在游戏里当队友,才真正放得开自己。

  傍晚 6 点,小郭从网吧出来去理发,然后去相亲。在路上小郭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稳重,既要热情幽默又要保持绅士风度。但见到对方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其实早先他们就互相添加了微信,在微信上小郭与女孩从健身聊到音乐,从电影聊到文学,称得上是相谈甚欢。小郭自我感觉得到,女孩对他还算满意,但见面要求是女生先提出来的。

  见面后,小郭与女孩简短问候,之后就是沉默。小郭能感到对方希望他主动打破尴尬,但小郭却被慌张、焦躁、害羞吞噬,嘴无法准确表达脑子想法,面部表情也不受控制,连正常微笑都困难,注意力无法集中,大脑处于短路状态。

  直到女孩上了出租车,小郭才恢复正常。回想刚才的混乱尴尬,他知道自己把这次相亲搞砸了。

  据新华网 2008 年 4 月消息,由美国焦虑症协会发布的报告显示,美国约有 1500 万人不同程度地受到社交恐惧症的困扰,其中 36% 患者的病史超过 10 年。

  在这些社交恐惧症患者中,轻者孤僻、害羞、极其敏感,畏惧参与社会活动和与人交往,重者不能正常工作和生活。

  小郭在郑州读的大学,管理类专业也是父亲选的,毕业后进入一个石油设备企业工作了将近四年,敏感的小郭经常认为同事的话都是一种诱惑、试探,想诱导自己说出对企业不利的话,然后抓住他的把柄。

  春节前小郭被临时安排出差,他向领导请假,领导同意但后来又不承认,这让小郭认为领导和同事都在欺负自己,因此辞职。

  回到家躺在被窝里,就这样春去秋来,小郭成了标准的宅男。他严重失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被世界抛弃。站在镜子前,小郭看到自己很憔悴,身材臃肿,完全不像二十多岁的男孩。

  小郭知道,自己病了。他在网上找心理咨询机构简单咨询,初步判断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通过网上查询,对照社交恐惧症的症状,他发现自己很多都符合,如很长时间宅在家里不愿出门,不想跟人接触;通常在人多场合会自带隐身技能,特别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内心世界很丰富,想象力很强,但却展现不出来。聚会时别人聊得热火朝天,而自己却不愿意话题;害怕认识新同事,不会主动联系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和不熟的人交流容易成为话题的终结者。

  据新华社的科普文章《你知道社交恐惧症吗?》,社交恐惧症是一种对任何社交或公开场合感到强烈恐惧或忧虑的精神疾病。患者对于在陌生人面前或可能被别人仔细观察的社交或表演场合,有一种显著且持久的恐惧,害怕自己的行为或紧张的表现会引起羞辱或难堪。

  在中国的精神障碍诊断分类体系中,社交恐惧症属于神经症类。在美国 DSM-IV 诊断分类系统中,社交恐惧(社交焦虑障碍,social anxiety disorder)则被归在焦虑障碍类。

  小郭举例说,他和别人喝酒,喝了非常大一口,对方说他好酒量,正常人觉得是夸奖。但在小郭看来,可能觉得是「你说我酒量大,是不是觉得我只会喝酒不会干其他的」。

  心理咨询师第一次没问小郭的患病问题,只是和他闲聊一下午,尊重并倾听他的观点。从咨询室出来小郭感觉如释重负,迫切希望下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咨询师,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十多分钟,咨询师说:「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是这个意思吗?」喜欢文学的小郭说:「这是顾城的诗。」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经过一段时间心理治疗,小郭开始努力改变自己邋遢的形象,跑步减肥,认真对待穿戴,提升自信。晚上去人多场合锻炼自己。在网上写作,作品也得到网友认可,获得了收入,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价值。

  虽然小郭在社交场合还会害羞和想逃离,但已经知道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自己心理有准备,遇到擅长的话题,小郭会大胆发表观点;无话可说时就举杯畅饮,拉近与陌生人的距离。

  他说,一味逃避拒绝并不会让生活变得简单,融入接受才能让生活变得有趣多彩。

  相关研究发现,大部分人的社交焦虑,都是「后天习得」的。我们的生活、成长经历影响着我们对于社交这件事情的焦虑程度。很多社交焦虑都来源于童年影响,又以家庭的影响最为关键。

  如果父母比较内向,可能孩子在某些方面遗传了父母的气质类型。父母对孩子保护过度甚至比较专制,可能会限制孩子的很多社交活动,这会导致孩子无法充分发展自己的社交技能,从而在未来的社交场合中更难做到得心应手,焦虑感自然也就伴随而来。

  成年后,工作和生活中的不堪过往都可能让社交这件事变得更加焦虑,更令人紧张。

  因为喜欢武术,十来岁时小郭被父母送到少林寺附近武校学武术一年,后来常被父亲带到各种酒局上表演翻跟头、劈叉技艺。

  一开始小郭很享受别人的称赞,但有一次因表演翻跟头失败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让小郭感到耻辱。从此他开始抗拒,但父亲仍会强迫他表演。

  父亲告诉他的观念是「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让小郭无法重视友情,大多时候独来独往的,喜欢小众的事物,让小郭在少年时就与他人格格不入。

  后来,小郭上寄宿式的高中,正值青春期的他试图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开始穿另类的衣服,留怪异的杀马特发型,喜欢江湖义气,就和学校里一些坏学生走到了一起,打架斗殴、逃学,抽烟、喝酒。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想让这些坏学生接纳,就必须和他们一样。

  有一次,小郭和几个坏学生喝醉,其中两个人被宿管抓住,他逃回宿舍,没想到那两个平时称兄道弟的人却揭发了小郭,导致小郭被学校记了留校查看的处分。

  受到打击的小郭又回归到了以前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状态。这种状态也一直持续到高中。他从内心想融入同学,但由于长久沉默寡言,一开口就成了话题的终结者。

  与同学们相处时小郭总是说错话办错事,每次说话前都会预测对方的回应,一旦对方反馈与想象中偏颇,他就会产生深深挫败感,怀疑自身是否有融入人群的能力。

  大学时期,一次小郭深夜返校时忘记带宿舍的门禁卡,打通室友电话请求他们下来接他进宿舍,但遭到了拒绝。于是小郭不得不在宿管阿姨陪同下回到宿舍,要求室友来认证。但或许是开玩笑,室友们不承认,导致小郭差点被宿管阿姨轰走。

  晚上小郭躺在床上,回想帮他们带饭、取快递的场景,再联想他们之前对他肆无忌惮的玩笑,完全是一种人身攻击。小郭越想越气,有了很强烈的挫败感。在即将毕业时,小郭迅速买了火车票回家,等室友们联系他毕业聚会时,小郭毫不犹豫地拒绝并拉黑了他们。

  那时的小郭对新的社交已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的人。同时感情的失败、女友的出轨,也让小郭的社恐更进一步的加深。

  现在小郭反思,当年室友应该不是故意针对他,他当时有些讨好型人格,很在意别人的反应,只是觉得自己对他们挺好,别人就应该对自己好,所以那点小事就很受伤。

  小郭也希望社会对社恐人士不要有偏见。其实这一类人情感很细腻,不是不想跟别人交流,而是因为情感太细腻、太敏感,很在意对方的反应。当面对面交流,对方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馈,就会感到焦虑。

  而社恐人也不是没朋友,只是和固定和几个朋友玩,有时也想去认识新朋友,但由于害羞等情绪而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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